家书从前的信件很慢别再说懂我

南/大家/书大家好，我是肖冰，来自江苏淮阴，我在南京大学，距离我的家乡公里，这是我写给爸爸的信。爸爸，给你写信是因为一桩很偶然的事。最近回家，我翻箱倒柜翻到了一沓信件——用牛皮纸信封装好，用细细的布条捆起来。我随便瞅了几眼，看到地址被打湿留下了一点水渍，邮票的边角也泛黄翘了起来。正疑惑地拿在手上，突然半张信纸掉了出来。是那种写作文的红方格信纸，落款写着“你的诗友、棋友与酒友”，又俏皮地画了一只葫芦。蓝色墨水洇在方格纸上，有种怀旧般的亲切。原来这是你的信呀。我吐一吐舌头，又把信纸夹回去。虽然我很少有机会听到你年轻时候的故事，但是凡听过的琐事都记得清楚：譬如你同学纪念相册照片背后娟秀的字迹来自哪个初恋的姑娘，你手抄的歌词本里都是崔健的歌，当然还有你那一笔好看的钢笔字，我竟然好巧不巧地见到它们落在信纸的样子，真好看啊。当然，你已经多年不写信啦，所以在我写信给笔友的那几年，你跑邮局和报刊亭跑得勤，都是替我买邮票去了，每次拿回一版十二张，够我用半年。我仔仔细细撕下一张粘在信封上，铺开画着三叶草和小熊的信纸开始写：“亲爱的小唯，上次你寄来的钥匙扣我已经收到啦……”我的笔友小唯，是家里公开的秘密，就连你这个粗心的人也会替我认真保管邮递员送来的，来自安徽的信，再等我回家时郑重地通知我：“你的笔友小朋友回信了。”其实我和小唯有其他的通讯联系方式——手机号、QQ号、家里的座机号码都有，但是经年不通过这些方式联系，只写信。我一度怀疑，写信是刻在基因里的一个爱好，从你的血液传到我的身体里。我们耐得住性子，从把信件放进邮筒的那一刻开始，等上一两个月，再开始下一个循环，享受着把一两个月的生活和心情的变化浓缩在两张信纸里的习惯。坦白说，写信是一件怪麻烦的事情。小唯把一幅画塞进信封算作我的生日礼物，结果中国邮政太慢，生日过了半个月，我才看到小唯画下的我；还有一次，小唯在信里夹了自己的照片，但是平邮路上不仔细，信封被撕坏了，我心疼了很久。但是我们谁都没停止写信，我想写信时的满足感，我们都能体会到，你也懂得。不同于在聊天软件，或是打电话发短信时即时的回应，写信是一件极为缓慢的事，慢得好像和这个社会脱了节。我们希望和自己交谈的人立刻给出回应，“秒回”是美德，拖延则象征着严厉的拒绝；一个决定需要在三分钟之内做出，一个订单得在一刻钟内支付，就连告白度过一晚上也必须给出答案。而我和小唯那时候通过写信交流加深的友谊，简直是异类。我常常在秋天读到她关于抹茶冰淇淋和蚊虫的描述，在春暖花开时感受到她冻僵的鼻头和双手，季节和时间在薄薄的信纸之间变得错乱。她考砸了的一场月考到我的眼前时，下一次考试已经卷土重来；她得知我陷入友情的烦恼时，一切都已经迎刃而解。但我照样会安慰她“下次再来”，她照样会给我出主意拯救年轻的友情，哪怕鼓励和方法都迟到了，这样的信件依旧很重要——它帮助我们回忆当时的难过和不甘，并且一次次地提醒我们，棘手的事情都会被解决，我们本不必焦灼地等待一个回应，它会自然而然地到来。木心的那句诗说的是，“从前的日色变得慢/车，马，邮件都慢”。你还记得吧？我和小唯通信五年了，很慢，但一切都没有改变。文字

陶欣园排版

王端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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